這是一個溫柔的故事,主角是一群像冬天裡的太陽光般暖呼呼的人們,開始的時候經歷著荒謬的人生,可是在荒謬底下依然真誠面對生活,選擇活的善良又溫暖,讓人感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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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有一種一集大約三十分鐘、基本集數120起跳、探討主題大多是家庭倫理的日日劇。通常前半段會很吸引我,後半就會因為主角誇張的身世、充斥貪欲的商鬥以及偏執曲折的多角戀等老梗,讓人幾乎看不下˙所以我在挑劇看劇時都是抱持著加減看的心態,不喜歡就放生,頂多補個完結篇。不過最近我的range越來越寬,扯到不行的劇情我也可以啃完120集。

「醜八怪警報」是一部日日劇,但它很不一樣,很多典型日日劇的元素,荒謬不已,然而它卻是被巧妙的包裝在這些荒謬的劇情底下的,穿過樹葉間隙反射進眼底的點點陽光,閃亮卻不刺眼,溫暖而不滾燙。透過這些光回頭檢視那些所謂的荒謬,會驚覺真實的人生泰半也都是如此荒謬,只是人們都不願意正面承認。很難得的是,溫柔和暖的氛圍,貫徹在他們的故事中,從來沒有改變。

荒謬感並不是因為複雜的事件,而是所有事件都發生的太靠近,太多巧合接二連三將孔家四兄妹推入了最深的困境中,讓人覺得難以置信,更何況男主角,孔家大哥孔俊秀,是個把單純善良發揮到極致,現在很難找到的聖光型人物,更是讓人覺得心疼又誇張。因此前半部網友們說很好看的童年劇情,反而是我快轉最多的地方。(真的不是因為我想看林朱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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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半段的重點,不管是俊秀跟弟妹磨合的過程,度熙與繼母之間的關係變化,或是羅家人的相處情形,都在探問一件事:什麼是家人?家人之間,血濃於水固然重要,但真正發揮影響力的,還是那個我們都習以為常又總是忽略的一個字:「愛」。

每個家庭的組成都是從愛開始的,兩個相愛的人結為連理,然後有了孩子。孩子長大之後遇到對的人,又組織了新的家庭,孕育他們的下一代。愛就這樣,在其中不斷的流轉擴大。

孔俊秀從小跟著父親走南闖北,雖然繼承了父親的善良與樂天,珍惜生活裡的一切,卻無法否認他有時也會感到孤單。所以當父親決定結婚,繼母溫柔又充滿氣魄的說要當他的媽媽時,他震撼了。那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被重視和被疼惜,原就單純善良的他,因此更堅信世界的美好。當賢錫和珍珠給他臉色,甚至口出惡言,他也能微笑以對。因為他知道若不是已經接受彼此是家人,珍珠和賢錫根本連話都不會跟他說,所以他總是以善意回應,以哥哥的身分付出愛,卻從不要求他們有同等的回應。真正相愛而結合的父親和繼母,讓他看見了溫暖和幸福;弟弟妹妹雖然和他吵吵鬧鬧,卻驅逐了他內心的孤單;漂泊不定的生活開始落地生根,他希望自己可以守護這得來不易的家,並且總是為此用盡了全力。

然而,父母相繼逝世,留給四兄妹一個又一個生活的難關。經歷了一連串的打擊,珍珠和賢錫無法完全信任俊秀,且幾乎把所有的不滿都發洩到俊秀的身上。好不容易經過了六年的磨合,他們之間的手足關係開始好轉,卻因為俊秀入獄十年,一切再度中斷。十年之後回到弟妹身邊的俊秀,卻被弟弟妹妹推開了,一切彷彿又回到了原點。俊秀雖然傷心,依然選擇默默的關心,守護著弟妹,一如當年他所做的一切。他知道當年他選擇放手,對弟弟妹妹來說是很大的傷痛;也知道是十年來生活的重擔,讓他們不得不用怨懟和憤怒來保護自己。

十年的物換星移,好像很多事情都改變了,但其實什麼也沒有改變。對俊秀來說,他們一直都是自己珍愛的弟弟和妹妹,珍珠、賢錫和娜麗也沒有改變過對兄長的仰望與仰賴。他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習慣當彼此的家人,他們只是因為太珍惜這份親情,太過小心翼翼的對待彼此罷了。生活的打擊或許讓這份愛暫時被遮蔽,也讓這份愛變得更寬廣深刻,緊緊牽繫著孔家四兄妹的心。就像母親那時緊抓著俊秀的手告訴他:家人之間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能放開彼此的手,那麼牢不可破,且在往後的人生中,讓他們能勇敢迎向生命中的曲折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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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孔俊秀一樣多了新家人,羅度熙卻憎恨她的後媽和父親。度熙曾說自己是爺爺養大的孩子,在母親纏綿病榻,父親又忙於事業時,真正教養她的人其實是爺爺。然而爺爺做為家族企業的龍頭老大,和父親相比並沒有多清閒,因此可以想像度熙其實是個在寂寞中長大的孩子,也因此她比誰都能懂母親心底的孤獨。當母親終究辭世,沒多久父親又再娶,對象還是年輕貌美的柳正妍,這讓度熙完全無法接受。不是嫉妒這個女人奪走了父親的愛,而是因為她看到了父親看著那女人的,是從來沒有給過母親的愛憐的眼神。她為母親感到委屈,心疼母親就這樣把自己美好的青春埋葬在這段沒有愛的婚姻中,最後孤孤單單的一個人離開這個世界。她捨不得母親,所以選擇和母親站在同一陣線,選擇仇視這個新媽媽。

也許有人會以為正妍是因為對俊秀心灰意冷以及報答羅日平照顧父親的恩情才嫁給他。可是從她對羅家人的付出中,可以看到正妍是真的愛羅日平這個男人。和俊秀的初戀讓她明白自己要的愛,是彼此同等珍惜和重視對方;這樣的愛,俊秀沒能給她,但是羅日平可以,因此她願意跨越年齡差距,和他執手共度一生。因為珍愛這個男人,所以堅守著「要當度熙母親」的承諾,溫柔堅定的等待度熙對她敞開心門;也因為珍愛這個男人,所以把羅家人都當做自己的家人,全心全意的關懷與照顧。

正妍對度熙越是耐心包容,度熙越是討厭她。因為她很清楚,正妍給她的愛是來自對父親羅日平那份愛戀的延續。如果她接受了這份愛,母親就真的只剩下一個人了。對此,她只能不斷用工作來拉開自己與家人的距離。她一直在用她的孤獨憑弔著因病去世的母親,她對母親的思念,讓羅家人給的愛變得凝滯沉重,直到有人看懂了她的孤獨,釋放了她的悲傷,打開了她對家人的心門,羅家的愛才開始重新流動。這個人就是孔俊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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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劇情的發展,孔家和羅家有了越來越多交集,主題也慢慢轉移為:面對不可抹滅的過去該如何繼續向未來前進?

當年,俊秀為了保護弟弟賢錫,成為殺人犯入獄。十年來,意外的真相是他心中最大的包袱,但他從不後悔自己所做的決定。因為對他來說,弟弟妹妹過的幸福就是他的最大的心願。他從來沒有想過擁有其他的夢想,擁有屬於自己的愛情。直到他遇見了羅度熙,為之心動,和她相戀相守,和弟弟妹妹的關係開始好轉,在金敏珠老師的指導下發展他的設計天賦,他有了新的夢想,有了新的想要守護的人和事,他動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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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良如他,背著這麼一條生命,是如此沉重,他的痛苦可想而知。他原本打算餘生就這樣懷抱著贖罪的心,用困苦的日子來平衡內心因為生命逝去而生的罪惡感。他的心裡某一個角落的時間,其實在當年的意外發生時就靜止了,或者更早,在父親意外身亡留下了巨額債務,母親為了生活過度勞累過世之後。當他得到越來越多人的肯定與期許,未來變得越來越精彩可期,他也越來越無法承受來自內心的罪責。 

不止一次他這麼問自己:如果再回到當年,他會不會做出一樣的決定?雖然動搖過,但他的回答自始至終都沒有改變。不只是出於保護弟弟的心理,更是因為現在的他很清楚,過去是不可逆且是不可抹滅的。唯有讓心底那個角落的時間之輪開始轉動,將這段過去畫下句點,他才能繼續往前。

只是,人都是渴望改變,卻又害怕改變的。俊秀不能肯定自己做了改變之後,能否讓一切更好,他希望每個人都幸福,即便他必須繼續背負著這樣的包袱。他一直以來都是用這樣的方式在愛,把自己縮到最小,甚至完全抹消。因為他太善良了,他不忍心看到他身邊任何一個人難受;也正是因為這份善良,到頭來反而成了他最大的束縛,並且無可避免的,還是讓他所愛的人因此而受了傷。

若不是看到度熙、弟妹因為他而難過,看到長輩因為他而失望,他不會知道原來自己不是一個人。他當然很清楚在他的身邊有弟弟妹妹仰望著他,有一個叫羅度熙的女人牽著他的手說愛他,還有其他長輩們對他的期許和肯定。只是他把這些人都當作是他生命裡的責任,他以為只要他一個人犧牲就可以成全大家的幸福。他沒有看到的是,在大家的幸福藍圖裡也有他的存在,少了他,沒有人的幸福會是完整的。表面上他好像很積極的守護著他所愛的人,事實上他是用他的愛孤立了他自己,也隔絕了每個人。

當他終於明白了這些,他心裡的時間軸才真的開始捲動,也才能真的向未來前進。父親和母親留給他的愛,那份靜止了十年的愛,也才開始流轉在孔家四個兄妹身上,和他們新的家庭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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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曾經這樣告訴我,愛是一顆種子,將它種入人的心中,持續澆灌,有一天它就會發芽茁壯。可是我們無法保證能夠一直在他身邊澆灌這顆種子,也無法預見它什麼時候會發芽,會茁壯成什麼模樣。但是只要播種了,它就會永恆的存在著。當生命有需要的時候,它就會成長茁壯來滋養每一顆心,引領生命往更美好的方向前進。我想孔家爸媽就是這個播種的人,他們雖然不能陪伴孔家兄妹成長,卻留給了他們最珍貴,且一生用之不進的財富:愛。

這個故事真的很長,節奏卻處理的相當明快。後面的劇情雖然明顯有些張力不足,讓人感到不耐,但是並不能改變這個故事所帶給人的,溫暖和正向的力量,看了之後讓人重新對生活懷抱希望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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